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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王松那句话如同淬了冰的钢针,狠狠扎进仓库里每一个人的耳膜。

“我洒在地上喂狗的东西,有人想当规矩捡起来舔吗?”

死寂!比刚才更甚的死寂!

刘三爷和阿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!这位王先生……太狠了!太狂了!一出手就直接撕破脸,把青帮地头蛇的面子直接丢到地上,用白花花的精米狠狠踩碎!

黑皮那张布满横肉和麻子的脸,由红转青,再由青变紫,最后涨得像一块深紫色的猪肝!他脖子上的金链子随着剧烈起伏的胸脯晃动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在上海滩混了这么多年,靠着青帮的招牌,哪家新铺子开业不得先孝敬他“黑爷”?谁敢这么跟他说话?还当众用米粒羞辱?!这已经不是打脸,是要他的命根子!

“小赤佬!侬作死!”黑皮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,眼睛瞬间充血,凶光毕露,“给老子废了他!砸!把粮都抢了!”他身后的十几个壮汉本就是打手亡命徒,闻言嗷嗷叫着,抽出怀里暗藏的斧头、铁尺、匕首甚至短柄铁棍,如同饿狼般朝王松扑去!罗瘸子则阴笑一声,眼神怨毒地退后半步,显然打定主意坐收渔利。

“王先生小心!”刘三爷急得大叫,他带来的七八个手下也紧张地抽出了腰间的家伙(多是砍刀、短棍),准备上前护住王松。阿成更是急红了眼,就想挡在王松身前。

面对扑来的群狼,王松依旧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甚至没有变化。就在冲在最前面的打手,那柄闪亮的斧头距离他肩膀不足半尺时——

“砰!!”

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大爆响陡然在仓库里炸开!声音之刺耳,让所有人脑子里都嗡了一下!

冲在最前面的打手身体猛地一僵!他右手挥出的斧头离王松的肩膀只剩下不到十公分,却再也劈不下去。他低下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左大腿上炸开的那一个血洞!鲜血正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!剧痛和极度的惊恐让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:“啊——我的腿!!”

紧接着,扑通一声栽倒在地!
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脑子一片空白!枪?!谁开的枪?!如此巨大的声音,绝不是三八大盖或勃朗宁那种常见的枪声!

动手的打手们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,满脸的凶悍瞬间被惊愕和恐惧取代,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。黑皮眼珠子瞪得溜圆,死死盯着倒在地上哀嚎的手下,又猛地看向王松!

只见王松稳稳地站着,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抬了起来!手上赫然握着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怪物——枪身短粗,线条硬朗,通体黝黑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,枪口前方还有一个狰狞的多孔装置(消焰器)!而刚才那声炸雷,就是从这奇怪的铁疙瘩里发出的!

正是王松特意在现代淘来的强力防暴武器——改造过的短管霰弹枪!配鹿弹!射程短,但近距离杀伤面广,震撼力惊人!

王松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。枪口带着死亡的寒气,缓缓平移,锁定了黑皮!

“我数三声。”王松的声音如同寒潭最深处的冰块,比枪声更令人心悸,“要么,带上你的人和你这条断腿狗,立刻!滚!出!去!”他每一个字都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脏上,“要么——”

枪口又抬高了寸许,瞄准了黑皮那张充满惊愕和恐惧的脸。

“全给老子留下!”

仓库里只剩下那个断腿打手杀猪般的惨嚎作为背景音。巨大的恐惧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!刘三爷和他的人,阿成和他的人,全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,看向王松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……一丝恐惧!这位王先生不只是有背景!是真敢下死手!手里还握着这种恐怖的凶器!

罗瘸子脸上的阴笑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煞白和一丝庆幸——刚才冲上去的不是他!他悄悄又往大门方向挪了挪。

黑皮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,豆大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,沿着麻坑往下淌。他看着王松黑洞洞的枪口,感受着那致命的威胁,再看看地上已经快把血流干的得力手下,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!他丝毫不怀疑,对方是真敢开枪!而且那可怕的凶器,挨上一枪,脑袋怕是要变成烂西瓜!

面子?在这要命的家伙面前,算个屁!

“停!停下!”黑皮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,声音都变了调,“误会!王老板!天大的误会!我们走!马上走!”

他对着手下厉声咆哮:“还愣着干什么!快把阿旺抬出去!快!”几个打手如梦初醒,手忙脚乱地上前抬起血泊中快要昏厥的同伙,脸色惨白如纸。

黑皮对着王松,努力想挤出一个讨好谄媚的笑容,但那表情比哭还难看:“王老板!今日是兄弟莽撞!冲撞了您!改日!改日必登门赔罪!告辞!告辞!”说完,他再不敢看王松一眼,带着人如同丧家之犬般,连滚带爬地涌出了恒泰商行的大门,连句狠话都不敢留。门口,只留下了一滩刺目的血迹和几个慌乱的脚印。

仓库里重归平静。

死里逃生的刘三爷长长舒了一口气,看着王松的眼神彻底变了。之前是敬畏其财力和背景,现在是敬畏其狠辣和……强大!乱世之中,这种既有粮又有枪(还有大杀器)的人物,才是真正的枭雄!

阿成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!太解气了!太威风了!跟着这样的东家,何愁大事不成?

王松面无表情地将霰弹枪利落地收入长工装外套下特制的枪套里(这个动作让刘三爷的手下又是一凛)。他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苍蝇,看着地上的血迹,皱眉道:“脏了地方。阿成,叫人来清理干净。”

“是!王先生!”阿成挺直腰板,中气十足地应道,立刻指派手下去叫清理水夫。

“三爷。”王松转向刘三爷,脸上冰霜稍霁,“恶狗已除。刚才说的出货计划,照旧。五成市价,今日开门红。”他看了一眼刘三爷带来的那七八个精干手下,“三爷的兄弟,今日也辛苦了。每人领十斤精米带回去给家里开开荤。”

十斤精米!在当下几乎等同于人命!刘三爷的手下们闻言,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和无比的感激!看向王松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效死的忠诚!刘三爷更是心领神会,王先生这是在用最实在的“甜头”,收买人心,夯实他们之间的合作基础!他连忙躬身:“谢王先生厚赏!这帮小子以后也是恒泰的人!用得着,您尽管招呼!”

“嗯。”王松点点头,走向粮堆,“那就开始吧。阿成,按我吩咐的,登记出货,只收‘硬货’(黄金白银美金古玩)。”

阿成精神抖擞:“明白!王先生!”

恒泰商行第一日开张的大戏,以黑皮灰头土脸、断腿血溅开场,却在瞬间反转,以恒泰主人王松的强势立威而告一段落。随着阿成吆喝着打开侧面的一扇仅供搬运的卷帘门(现代卷帘门伪装),那股子直冲人灵魂的粮食甜香如同汹涌的海啸,毫无阻挡地涌向了华格臬路!

香气的浪潮!

香味是最原始、最无法抵抗的广告。饥荒年代,对食物气味的敏感早已刻入每个人的基因。
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味道?”

“好香!米香?!面香?!不对……比那香一百倍!还带着甜味!”

“天啊!是粮食!是顶顶好的粮食!从哪里飘来的?!”

华格臬路两侧民房里的住户,街面上的行人、黄包车夫、小摊贩,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,纷纷停下脚步,贪婪地、疯狂地嗅吸着空气中那前所未有的浓郁香气!无数双饥饿的眼睛开始搜索香气的源头。

很快,目光聚焦在了那座刚刚经过改造、灯光彻夜通明、此刻正打开一扇小门疯狂喷涌粮香的“恒泰商行”!

饥饿的人群!

起初是零星几个大胆的路人,循着香味靠近了大敞的仓库卷帘门。当他们看到仓库内部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、白的耀眼的大米和面粉时,眼珠子瞬间红了!发出野兽般的渴望低吼!

“米!白米!好多白米!”

“天爷!面粉!雪白的!”

“卖不卖?!多少钱一斗?!”

人群瞬间被点燃!饥饿和求生欲压倒了恐惧!街面上的人流如同被投下炸弹的蚁群,疯狂地向恒泰商行的卷帘门涌来!

“让开!让开!前面的滚开!”

“米!给我留点!我有钱!”

“爹!娘!这里有好多米啊!”

场面顷刻间陷入混乱!激动的人群互相推搡、践踏,眼睛死死盯着门内的粮山,口水横流,几近疯狂!

刘三爷的威慑!

就在这时,刘三爷带来的七八个精壮汉子,在阿成的指挥下,手持砍刀短棍,如同一道钢铁人墙,死死堵住了卷帘门!他们凶悍的目光扫视着人群,大声喝道:

“吵什么!退后!都他妈给老子退后!”

“恒泰商行开张!规矩!只做大买卖!散客排队登记!捣乱的乱棍打死!”

“三爷在此!谁敢放肆?!”

刘三爷那积威几十年的名号在这种底层的混乱中极具分量!加上七八条杀气腾腾的汉子,还有王松刚才立下的血淋淋的威势(黑皮的血迹还没干透),疯狂的人群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,汹涌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住了!人们虽然依旧红着眼睛喘着粗气,却不敢再硬往前冲,只是拼命往前挤,伸长脖子贪婪地望着门内的粮山。

阿成趁机站在门口台阶上,大声宣告:“听好了!恒泰行开张!今日只放两吨粮!精米一吨!雪花面一吨!另有顶级海盐白糖若干!定价——市场精米价格五成!雪花面市场价六成!盐糖市价七成!只要‘硬货’!金条银元美钞!或者古玩字画!只认东西!不认法币!排队登记,验资进货!谁敢乱来,刚才滚蛋的就是榜样!”他朝地上的血迹努了努嘴。

五成米价!六成面价!七成盐糖价!还只要硬通货或古玩?!

这个消息如同投入油锅里的冷水,瞬间炸开!整个街面都沸腾了!这哪里是开张?这是赈灾!是散财!无数人捶胸顿足,懊恼自己家里没有藏着硬货!但更多的,是那些暗中掌控着小片街区的黑市粮贩、小当铺老板、嗅觉灵敏的投机商人!

他们眼珠子瞬间绿了!巨大的价差!顶级的品质!只要能拿到货,一转手就是十倍的暴利!别说金条大洋,就是抢,也要抢到!

黄鱼开路!钞美引燃!

不到片刻功夫。

几个穿着绸布长衫、带着伙计和沉重小皮箱的商人,在刘三爷手下的“保护”下,挤开人群,急匆匆走向登记处。

有穿着体面、眼神精明的中年人,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枚金戒指、玉镯。

一个看起来落魄不堪的老者,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紫檀木小盒,里面放着一枚澄泥砚。

更有甚者,两个穿着西装、戴着墨镜,带着洋行保镖的洋人买办,也从人群后方走了过来,他们手上拎着的皮箱沉甸甸的,打开一条缝,露出里面一叠叠崭新的美钞!

疯狂的搬运!

一辆辆黄包车(临时充当货车)、甚至是平板车被叫了过来。一袋袋晶莹的百米、雪白的面粉、雪白的盐、雪白的糖被壮工(阿成临时雇佣)从仓库里扛出来,在这些大小粮贩、商人贪婪而满足的目光注视下,稳稳装车!

“张记米行,精米三百斤!成交金戒一枚,小黄鱼半条!”

“德昌号,雪花面两百斤!盐五十斤!成交大洋五十块!”

“礼和洋行史密斯先生代采,精米五百斤!雪花面五百斤!白糖一百斤!成交美钞四百元!法钞两千作添头!”

……

阿成的嗓门都有些嘶哑了,登记本上的数字飞速跳动。刘三爷则背着手,看似悠闲地踱步,那双老眼却如鹰隼般扫视全场,确保秩序。他手下的人如同钉子般扎在仓库周围,任何想趁乱搞小动作的都被凶狠地瞪了回去。

整个华格臬路已经彻底被点燃!消息如同瘟疫般飞速扩散。无数人闻风而来,挤在恒泰商行外围水泄不通,人声鼎沸!羡慕、嫉妒、贪婪、疯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!恒泰的名字,以及那神秘“王老板”的手段和狠辣,在米香和金钱的传递中,一夜之间成为法租界底层津津乐道、敬畏交加的传说!

仓库办公室内。

王松凭窗而立,看着外面如同狂流般涌动的人潮和一辆辆拉走粮食的车子,脸上没有任何波动。他的空间里,一根根金条、一枚枚大洋、一卷卷美金钞票,还有几件新收到的字画玉器,正无声地堆积。而仓库里的粮山,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融。

这只是开始。

“阿成。”

“在!王先生!”

“告诉外面那些排队的,今天的粮,售罄了。”

王松的命令让阿成猛地抬头,有些不解,这才一个上午啊!还有半吨多米没放完呢!

但看着王松不容置疑的眼神,他立刻应道:“是!小的这就去封盘!”

王松的嘴角露出一丝掌控的笑意。饥饿营销!就是要让市场更加饥渴!让那些还在观望、怀疑的人,彻底失去犹豫的机会!要让他们知道,恒泰的货,不仅要靠硬货,还要靠……运气!更要让他们知道,恒泰背后的实力,深不见底!

大门缓缓关上。粮香散去。

但今日之后,华格臬路,乃至整个上海滩的地下粮食命脉上,一颗名为“恒泰”、长满了黄金与钢铁倒刺的巨钉,已被“王先生”用粮米与鲜血,狠狠钉了进去!再也无法撼动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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