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介
小说《混沌归墟传》以其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。本书由才华横溢的作者“锦博五行金水”创作,以墨尘的冒险经历为主线,展开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。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222660字,喜欢阅读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!
混沌归墟传小说章节免费试读
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三更,墨尘便从那个纠缠了他十五年的血池噩梦中惊醒。
粘稠的血浆没过了脚踝,碎裂的骸骨伸出嶙峋指爪,死死抠住他的小腿向下拖拽。每一次挣扎,左掌心那道形似阴阳鱼的浅色胎记都灼烫如烧红的烙铁。他猛地攥紧拳头,粗糙的茧子摩擦着滚烫的皮肤,黑暗中只有他粗重的喘息撕扯着死寂。
窗外,惨白的月光正正悬在村东头那棵半枯的老槐树梢上。焦黑的枯枝与诡谲的新绿在枝头纠缠,像一道刻在这名为“栖霞坳”的偏僻山村身上的、永不愈合的伤疤。
墨尘翻身下炕,单薄的粗麻中衣被冷汗浸透,紧贴着嶙峋的脊梁骨。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,带着山涧寒意的夜风灌进来,稍稍驱散了梦魇残留的窒息感。天快亮了,村西李瘸子家的犁头昨儿个又崩了口,他得赶在日头毒起来前修好。
“铛!铛!铛!”
村东头铁匠铺简陋的棚子下,火星随着墨尘的锤击四溅。他抿着唇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专注地将一块烧得通红的铁片嵌进犁头豁开的裂口。铁锤落下,金铁交鸣声刺耳。就在最后一锤锻打落下的瞬间,一股冰冷的、不受控制的麻意猛地从掌心胎记窜上手臂!
“嗡——咔!”
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哀鸣。那刚刚修补好的坚硬犁头,竟在他手中像块酥脆的饼子,生生沿着接缝处裂开一道狰狞的大缝!灼热的火星溅到他手背上,烫出几点红痕,他却感觉不到痛,只有指尖残留的、不属于他的震颤。
“哎哟我滴个亲娘咧!”李瘸子一瘸一拐地冲过来,布满沟壑的脸瞬间垮成了苦瓜,哆嗦着手摸着那彻底报废的犁头,“墨家小子!你个丧门星!去年摸断王老五的锄头,今又毁了俺精铁犁头!克死爹娘不够,还要断老子活路啊?!这…这可是精铁打的!俺全家指它吃饭呐!”他拍着大腿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墨尘脸上,“早说了你这娃邪性!碰啥坏啥!瘟神!扫把星!”
周围几个早起拾掇农具的汉子闻声围拢过来,眼神复杂地在墨尘和那裂开的铁器间游移。压低的议论像冰冷的毒蛇钻进墨尘耳朵。
“啧,又来了…邪门儿。”
“可不是,打小就怪,老秦头也…”
“嘘!瞅他眼睛没?刚才好像…”
墨尘垂着头,碎发遮住了额角,死死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、骨节分明的手。那双手沾满煤灰,掌心残留着犁头冰冷的触感和那股蛮横的破坏力。他默默弯腰,捡起地上裂成两半的铁片,冰冷的金属边缘硌着指腹。没有辩解,只是将那沉甸甸的废铁片轻轻放在李瘸子脚边的泥地上,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转身挤出人群。身后那些或怜悯或嫌恶的目光,像烧红的针,密密地扎在背上。
他闷头往村尾那间依着山壁的破旧石屋走,那是老秦头——也是他唯一的养父留下的。远远地,就看见那个佝偻得像老虾米的身影蹲在门口的石墩上,吧嗒吧嗒抽着旱烟,烟雾缭绕里,一张被山风刻蚀得如同老树皮的脸若隐若现。
“回来啦?”老秦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,眼皮都没抬,“又惹着李瘸子了?”
墨尘脚步顿了顿,没说话,走到屋角的水缸边,舀起一瓢冰冷的山泉水,哗啦啦地泼在脸上。刺骨的寒意激得他一哆嗦,也冲淡了掌心的灼热和心口那团憋闷的火。
老秦头猛地咳起来,咳得整个佝偻的身子都在打摆子,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。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墨尘湿漉漉的脸和紧握的拳头,最终落在他腰间。那里,一枚用褪色红绳系着的玉佩贴着单薄的粗布衣衫,玉佩呈不规则的残片状,边缘锋利,上面刻着几个极其古拙、扭曲的符文,隐隐泛着温润又晦涩的光泽。
“咳…咳咳…那东西,”老秦头用烟杆指了指玉佩,烟锅里的火明明灭灭,映着他深陷的眼窝,“贴身戴好…甭…甭轻易给人瞧见。”他喘着粗气,喉咙里像拉风箱,“你爹娘…当年把你搁这…就指着它…咳咳…它能…”
话没说完,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咳打断了他,后面的话被淹没在喉咙深处浑浊的痰音里,嘴角渗出一点暗红的血丝。墨尘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块冰冷的残玉,指尖拂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符文。爹娘?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影子。老秦头从未说清过他的来历,每次提起都是这样欲言又止,咳得撕心裂肺。
夜色,终于彻底吞噬了天边最后一丝微光。
亥时刚过,一股不同寻常的阴冷气息,像湿透的裹尸布,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栖霞坳。村中仅有的几盏灯笼,火苗猛地缩成了惨绿的一点,不安地跳跃着。风停了,连聒噪的夏虫都噤了声,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墨尘躺在冰冷的土炕上,掌心胎记又开始隐隐灼痛。他猛地睁开眼,窗外不再是熟悉的黑暗,而是翻涌着一种粘稠的、令人作呕的暗红雾气。雾气深处,影影绰绰,竟传来一阵诡异扭曲的唢呐声!那调子本该是喜庆的《百鸟朝凤》,此刻却尖利刺耳,如同无数指甲刮擦着朽木,吹奏得断断续续,充满不祥。
唢呐声越来越近,伴随着若有若无的、非人的嬉笑声。
墨尘的心瞬间沉到谷底,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头顶。他翻身下炕,冲到窗边。只见浓稠的红雾翻滚着,渐渐凝聚成一支扭曲的送亲队伍!几团模糊的黑影抬着一顶破败腐朽的暗红色小轿,轿帘掀开一角,里面坐着的,赫然是村东头赵屠夫家那个扎着羊角辫、才六岁的小丫头杏儿!她小脸惨白,双目空洞无神,嘴角却咧开一个极其诡异的、不属于孩童的僵硬笑容。一只枯骨般、指甲漆黑的“手”,正从轿帘的阴影里伸出,紧紧攥着她细小的手腕!杏儿颈间,一枚昨日在河滩捡到的、闪着幽暗绿光的古怪石片吊坠,此刻正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阴寒气息。
“杏儿——!”赵家媳妇凄厉的尖叫如同裂帛,撕破了死寂的村庄。
那顶红轿周围的浓雾猛地暴涨,裹挟着刺骨的阴风和浓烈的腐臭气息,如同活物般朝着村西头席卷而去!所过之处,地面迅速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。村口那棵枯荣同体的老槐,枝头最后几片顽强的新绿,在红雾掠过的瞬间,肉眼可见地枯萎焦黑!
来不及思考!墨尘的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,像离弦的箭般冲出石屋,朝着那顶吞噬了杏儿的红轿追去。冰冷的阴风刀子般刮在脸上,吸入肺腑的空气带着铁锈般的腥甜。他盯着轿帘缝隙里杏儿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和那枚诡异的绿石吊坠,胸腔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,烧得他双眼赤红。
“放下她!”
他嘶吼着,用尽全身力气扑向轿子!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腐朽轿帘的刹那,轿帘猛地掀起!一张无法形容的、由纯粹阴影和腐烂血肉扭曲而成的“脸”探了出来,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地“盯”住他,腐烂的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狞笑。
一股无法抗拒的、冰寒刺骨的巨力狠狠撞在墨尘胸口!
“噗!”
他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,重重砸在冰冷的泥地上,五脏六腑仿佛移位,喉头一甜,腥热的液体涌上嘴角。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攫住了他,视野开始发黑。
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前一秒,一股从未有过的、狂暴至极的力量,猛地从他紧攥的左手掌心爆发出来!仿佛沉睡的火山被彻底点燃,灼热与冰寒两种极端的感觉撕裂般纠缠着,顺着臂膀直冲脑海!
嗡——
他眼前的世界骤然炸开一片混沌的光!
左眼,炽烈的金芒如同熔化的金液,轰然迸射!右眼,幽深的冰蓝光晕如同极地寒潮,汹涌弥漫!两道截然相反的光柱在他身前交汇、碰撞、旋转,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、缓缓流转的混沌光罩!灰蒙蒙的雾气是底色,无数细碎的金色与蓝色光丝在其中疯狂游走、缠绕、生灭,发出低沉的、仿佛来自洪荒的嗡鸣。
那顶撞飞他的红轿,裹挟着杏儿狠狠撞在这片突兀出现的混沌光罩上。
嗤啦——!
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了坚冰!刺耳的尖啸骤然响起,浓稠的红雾和抬轿的黑影瞬间像被投入烈阳的冰雪,剧烈地扭曲、沸腾、溃散!轿帘里那张腐烂的怪脸发出非人的惨嚎,在金光与蓝光的绞杀下,如同被投入滚油般滋滋作响,冒出浓郁的黑烟。禁锢着杏儿的枯爪在触碰到光罩边缘的瞬间,如同朽木般寸寸断裂、化为飞灰!那枚散发着阴寒气息的绿石吊坠,“啪”地一声碎成齑粉!
小杏儿软软地从溃散的轿影中跌落下来,被墨尘下意识伸出的手臂接住,小小的身体冰凉一片。
混沌光罩剧烈地波动着,灰雾翻腾,金蓝光丝明灭不定。墨尘僵立原地,维持着怀抱杏儿的姿势,左眼金芒如熔岩流淌,右眼蓝光似万载寒冰。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灵魂,只剩下掌心胎记处传来滚烫与冰寒交织的剧痛,以及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、陌生而狂暴的悸动。
光罩外,那溃散的浓稠红雾并未完全消失,残余的黑气如同濒死的毒蛇,疯狂地扭动着,发出嘶哑怨毒的诅咒:
“混沌…之子…钥匙…在你血肉里!门…终将…”
话音未落,残余的黑气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,竟如百川归海般,疯狂地涌向墨尘腰间——涌向那枚紧贴着他身体的、刻着“归墟”符文的残破玉佩!
玉佩上那些古拙扭曲的符文,骤然亮起一层极其幽暗深邃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微光。涌来的黑气触碰到这幽光,如同泥牛入海,悄无声息地被吸噬进去,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。玉佩表面,那温润的光泽似乎…更晦涩了一分,符文边缘隐隐流动,如同活物的呼吸。
墨尘浑身一震,左眼的金芒和右眼的蓝光如同潮水般褪去。混沌光罩瞬间溃散,化作点点细微的光尘,无声地消弭在死寂的夜色里。巨大的脱力感瞬间攫住了他,双腿一软,抱着昏迷的杏儿跪倒在地,大口喘息着,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,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。
“墨…墨尘…” 一个颤抖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。
墨尘艰难地转过头。养父老秦头不知何时挣扎着挪到了门口,正死死扒着门框,枯槁的脸上毫无血色,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,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、恐惧,还有一丝…难以言喻的复杂。他死死盯着墨尘那双刚刚褪去异象、此刻只剩下茫然和疲惫的眼睛,又死死盯着他腰间那块似乎毫无变化的残玉,嘴唇哆嗦着。
“娃…娃啊…” 老秦头剧烈地喘息着,枯瘦的手颤抖着伸向墨尘,像是要抓住什么,又像是要推开什么。他喉咙里咯咯作响,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那里,最终却只化为一阵更加猛烈的、撕心裂肺的呛咳。他佝偻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,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沫,整个人摇摇欲坠。
“秦…秦伯!”墨尘心头一紧,想放下杏儿去搀扶。
老秦头却猛地一摆手,阻止了他靠近。他布满青筋的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,咳得整个身体都在剧烈抖动,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。那双浑浊的眼睛,死死地、深深地望着墨尘,里面翻涌着墨尘从未见过的情绪——有深不见底的恐惧,有沉甸甸的忧虑,有诀别的悲伤,还有一丝…如释重负?
他艰难地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,从自己怀里摸索出一个同样用褪色红绳系着的小布包,那布包油亮破旧,不知被摩挲了多少年,散发着一股陈年的草药和汗味。他枯瘦的手指痉挛着,将那布包猛地塞进墨尘手中,指尖冰冷刺骨,带着老人最后一点微弱的热度。
“走…走!”老秦头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,嘶哑却异常清晰,“离开村子…越远…越好…去…去找…归墟…” 最后一个词几乎被剧烈的咳喘吞没,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墨尘,传递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话音未落,他眼中最后一点光芒骤然熄灭。那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支撑,软软地顺着门框滑倒在地,再无声息。只有那只枯瘦的手,还徒劳地朝着墨尘的方向伸着,指尖沾着暗红的血。
“秦伯——!!!”
墨尘的嘶吼被哽在喉咙里,化作无声的悲鸣。他抱着冰凉的小杏儿,跪在冰冷的泥地上,左手紧紧攥着老秦头临死塞来的、带着血的余温的布包,那粗粝的触感烙进掌心。右手掌心那阴阳鱼胎记残留着灼痛与冰寒的余韵,腰间那枚残玉沉寂着,仿佛刚才吞噬邪灵黑气只是一场幻觉。
夜,死一般寂静。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腐臭味,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,混合着泥土的腥气。
不知过了多久,墨尘缓缓抬起头。脸上泪痕已干,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,眼底深处却燃起一点幽暗的火。他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杏儿放在老秦头尚有余温的身旁,用那破旧的衣角仔细盖好。然后,他撑着膝盖,艰难地站起身。
雨,不知何时开始落下。冰冷的雨点密集地砸在他脸上,混着未干的泪痕、掌心的污迹和嘴角残留的血腥。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间熟悉的石屋,看了一眼地上永远沉睡的老人和昏迷的孩子,—— 秦伯布满老茧的手曾握着他的手锤打铁块,沙哑道:“尘儿,手稳心定,铁才不会歪。” 如今那双手已冰冷,握不住半块残铁。目光在那枚碎裂的绿石吊坠齑粉上停留一瞬,猛地转身。
单薄的背影被冰冷的雨水打得透湿,紧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,显得异常孤寂而决绝。他攥紧了左手,布包里硬物的轮廓硌着掌心,仿佛秦伯最后的叮咛。右手下意识按在腰间,隔着湿透的粗布衣衫,那枚刻着“归墟”的残玉沉寂着,却透出一点微弱却无比执拗的、幽暗的光,在沉沉的雨幕中,如同指引幽冥的孤灯。
雨水顺着下巴滴落,砸在泥泞的地上。墨尘迈开脚步,一步步走入村外无边无际的、沉沉的黑暗与雨幕之中。每一步都沉重,却又带着一种斩断过往的决然。
“这身不由己的命…” 他迎着冰冷的雨,嘴唇无声地翕动,眼底那点幽暗的火苗在雨水中却燃烧得越发炽烈,“…我墨尘,偏要劈开看个明白!”
雨更大了,彻底吞没了那个走向未知黑暗的孤影。唯有腰间那一点幽暗的玉光,固执地穿透雨幕,执拗地亮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