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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走西游:师徒雨里再取经唐僧孙悟空,倒走西游:师徒雨里再取经在线无弹窗阅读

倒走西游:师徒雨里再取经

作者:李南望

字数:163967字

2025-08-27 08:20:51 完结

简介

倒走西游:师徒雨里再取经》中的唐僧孙悟空是很有趣的人物,作为一部东方仙侠风格小说被李南望描述的非常生动,看的人很过瘾。“李南望”大大已经写了163967字。

倒走西游:师徒雨里再取经小说章节免费试读

从长安的雨,到灵山的云

这一次从师徒四人的不同视角,回望那些被风沙埋过的心事、被金箍咒拴住的成长、被赎罪路磨软的戾气。

我们每一个人何尝不是三年学说话,一生在学闭嘴。

这一次,不谈降妖除魔,只说人生最真的感悟:我们终其一生,都是在“归来”后,重新找一次“出发”的意义。

贞观二十三年,秋。

长安的雨下得绵密,像扯不断的丝线,把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润得发亮。皇城门前的石狮子蹲在雨里,鬃毛上挂着水珠,眼神却还是往日的威严——只是这份威严,今日似乎要让几分给从西天归来的那支队伍。

唐僧骑着白马走在最前,白马已不是当年那匹龙变的凡马,此刻它周身覆着一层淡淡的金光,蹄子踏在石板上没有半点声响,倒像是怕惊扰了这长安的繁华。唐僧的锦襕袈裟沾了些雨丝,金线绣的佛纹在湿漉漉的布料上暗了暗,他左手握着通关文牒,右手轻轻拢着缰绳,指尖触到缰绳上磨出的老茧时,忽然想起这一路走了十四个春秋,缰绳换了三回,唯有这文牒上的印记,从大唐的“贞观十三年”到灵山的“南无宝幢光王佛”,一路叠着,像刻在时光里的疤。

“御弟!”

唐太宗的声音从城门里传来,带着几分急切,几分欣慰。唐僧抬眼,见李世民穿着明黄常服,没戴皇冠,身边跟着房玄龄、杜如晦几个老臣,都撑着油纸伞,伞沿下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。他赶紧翻身下马,袈裟的下摆扫过马腹,带起一点水珠,落在地上没了踪影。

“臣玄奘,叩见陛下。”他屈膝跪地,通关文牒捧在身前,指尖有些发颤。不是怕,是忽然觉得不真实——当年从长安出发时,他还是个背着行囊、连通关文牒都要靠陛下亲手写的僧人,如今回来,竟成了“御弟”,成了“取经功德佛”。

李世民快步上前,伸手把他扶起来,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,很暖。“御弟辛苦了,十四年啊,朕总算把你盼回来了。”皇帝的声音里有笑意,也有不易察觉的疲惫——贞观盛世的尾巴上,长安虽依旧繁华,可北边的突厥还在扰边,南边的水患刚平,宫里的太医最近总往东宫跑,这些事,唐僧在西天路上偶尔听过往的商队说起,此刻见李世民鬓角的白发,忽然明白“帝王”二字,原也和“取经”一样,各有各的难。

“陛下龙体安康,便是大唐之福,玄奘何敢言‘辛苦’。”唐僧低头,目光落在李世民的手背上,那双手曾握过玉玺,也曾为他拂过临行时的风沙,如今指节有些粗大,想来是批阅奏折磨的。

身后传来脚步声,是孙悟空、猪八戒、沙僧,还有变回龙形的白龙马——白龙马此刻缩成了丈余长的银龙,尾巴轻轻扫着地面,不敢把龙鳞上的水珠溅到旁人身上。孙悟空走在最前,金箍棒变作细棍别在腰间,紧箍咒早已消失的额头上,竟隐约还能看出一圈淡红的印子,像是岁月没擦干净的痕迹。他没像往日那样东张西望,只是盯着唐僧的背影,眼神里有几分茫然,几分无措——以前走在路上,总想着“到了长安就好了”,可真到了长安,倒觉得手里的金箍棒沉了,连花果山的方向,都忘了该往哪边走。

猪八戒跟在孙悟空后面,九齿钉耙扛在肩上,肚子还是那么圆,只是脸上的油光少了些,多了几道被风沙刻出来的细纹。他的目光一直往朱雀大街的东边瞟,那里是往高老庄的方向,心里头像揣了只兔子,跳得厉害——他想高翠兰了,想她做的糯米糕,想她站在门口喊他“八戒”时的声音,甚至想她当年嫌他丑、拿扫帚赶他的模样。他总觉得,只要到了长安,再往东走几天,就能看见高老庄的烟囱,就能闻到糯米糕的香味,可刚才路过一家点心铺,闻到里面的糯米香,他却忽然停住了脚——十四年了,高翠兰还在等他吗?她会不会已经……

沙僧走在最后,降妖宝杖竖在身边,像根普通的扁担。他的头发比往日整齐了些,脸上的褶皱也舒展开了些,可还是习惯低着头,肩膀微微前倾,像是还在挑着那副装着行李的担子。他的目光落在长安的地面上,青石板缝里长着些青苔,像流沙河底的水草——流沙河的水是浑的,长安的地是净的,可他总觉得,脚下的土地和流沙河底没什么两样,都藏着他不敢回头看的过去。

“三位仙长一路护持御弟,功不可没!”李世民转向孙悟空三人,笑容更盛,“朕已在金銮殿备下宴席,还请三位仙长与御弟一同入内,让朕好好犒劳一番。”

孙悟空挠了挠头,想说“俺老孙不喜欢吃宴席”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他看了眼唐僧,见唐僧点头,便含糊地应了声“好”。以前他最烦这些规矩,可现在,除了跟着唐僧,他竟不知道该去哪里——花果山是他的家,可他走了十四年,花果山的猴子们还认他这个大王吗?当年大闹天宫时的意气风发,如今想来,竟像一场梦,梦里他是齐天大圣,醒了,他是斗战胜佛,可“佛”该做什么,他不知道。

猪八戒赶紧放下钉耙,拱了拱手:“谢陛下!陛下圣明!”他心里的兔子还在跳,可脸上却堆起了笑——不管高翠兰怎么样,先吃顿好的再说,十四年没尝过长安的好酒好菜了,想想都流口水。只是笑着笑着,他忽然觉得嘴角有些酸,像是刚才赶路时风吹的,又像是别的什么。

沙僧也拱了拱手,声音低沉:“谢陛下。”他没多说话,只是把宝杖往身边挪了挪,怕碰到旁边的侍卫——他还是习惯小心,习惯不引人注目,就像在流沙河时,习惯躲在水底,等着路过的人,也等着赎罪的机会。

一行人往金銮殿走,雨还在下,宫女们撑着大大的油纸伞跟在旁边,把雨挡在外面。唐僧走在李世民身边,听李世民说着长安这十四年的变化:“御弟走后,朕修了大雁塔,就等你回来放真经;还有,你当年住的洪福寺,朕也让人翻修了,比以前宽敞多了……”唐僧一边听,一边点头,可心里却空落落的——大雁塔是为了真经,洪福寺是为了他,可他呢?他取经回来了,真经也拿到了,接下来该做什么?是在洪福寺里念经,还是像当年那样,再去走一趟路?

他忽然想起在灵山时,如来佛祖把真经交给她时说的话:“玄奘,你历经九九八十一难,取得真经,功德圆满。只是这‘圆满’二字,需得你自己悟,若悟不透,便是取了真经,也终究是一场空。”当时他没懂,觉得只要把真经带回长安,就是圆满了,可现在站在长安的雨里,他忽然懂了几分——圆满不是终点,是起点,可他的起点,在哪里?

金銮殿里灯火通明,宴席已经摆好,鸡鸭鱼肉、美酒佳肴,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。李世民请唐僧坐在上首,孙悟空、猪八戒、沙僧坐在旁边。宫女们给他们斟上酒,酒液清澈,酒香浓郁,是长安最好的西凤酒。

猪八戒拿起酒杯,刚想喝,却瞥见唐僧没动酒杯,又赶紧放下了——他记得唐僧不喝酒,当年在高老庄,他就是因为喝多了才现了原形,现在可不能再犯糊涂。他拿起筷子,夹了一块红烧肉,塞进嘴里,肉香在嘴里散开,可他却没尝出什么味道,心里还是想着高老庄,想着高翠兰。

孙悟空拿起酒杯,闻了闻,又放下了。他不爱喝酒,当年大闹天宫时喝的仙酒,现在想来也没什么意思。他看向殿外的雨,雨丝被风吹得斜斜的,像极了当年在黄风岭遇到的黄风,吹得他睁不开眼,还是唐僧念了紧箍咒,他才清醒过来——哦,不对,紧箍咒是用来治他的,可有时候,治他的东西,反而成了他的念想。现在紧箍咒没了,他倒觉得额头上空落落的,像少了点什么。

沙僧端着酒杯,没喝,也没放下。他看着酒杯里的酒,映出自己的影子,影子里的他,还是当年那个在流沙河吃人的卷帘大将,脸上沾着血,眼里满是戾气。他赶紧移开目光,看向唐僧,见唐僧正捧着一碗素面,慢慢吃着,动作轻柔,像在念经。他忽然觉得安心了些——不管过去怎么样,至少他跟着唐僧,走了十四年,赎了十四年的罪,现在成了金身罗汉,总该比以前好。

唐僧吃着素面,味道很清淡,像当年在五行山脚下给孙悟空送的那碗粥。他想起孙悟空刚出来时的模样,满身的毛都打结了,眼睛里满是凶光,可吃了他送的粥,眼神就软了些。他又想起猪八戒,第一次见他时,他还在高老庄当女婿,穿着人的衣服,说着人的话,可一喝酒就现了原形,吓得高家人乱作一团。还有沙僧,在流沙河底,脖子上挂着九个骷髅头,见了他就扑过来,嘴里喊着“和尚,我吃定你了”。

十四年,像一场长长的梦,梦里有妖魔鬼怪,有刀山火海,也有师兄弟间的吵吵闹闹,有师徒间的互相扶持。现在梦醒了,他们都成了佛,成了罗汉,可为什么,他却觉得比在梦里还迷茫?

“御弟,”李世民放下酒杯,看着唐僧,“真经已取回,接下来,你打算如何?”

唐僧放下筷子,擦了擦嘴,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:“陛下,玄奘想先将真经整理出来,存入大雁塔,供世人诵读。只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看向孙悟空三人,“三位师弟一路护持,如今功德圆满,也该有自己的去处。玄奘……不敢耽误他们。”

孙悟空听了,心里一动——唐僧是让他们走?可他走了,该去哪里?花果山?还是回灵山?他看向猪八戒,见猪八戒也在看他,眼里满是疑惑,显然也没想好去哪里。沙僧则低着头,没说话,像是不管去哪里,都听唐僧的。

猪八戒赶紧开口:“师父,俺老猪……俺老猪还想跟着你!”他说这话时,心里其实很虚——他想回高老庄,可又怕回不去,跟着唐僧,至少还有个去处。

沙僧也抬起头,看着唐僧:“师父,弟子也想跟着你。”他习惯了跟着唐僧,习惯了挑担子,要是让他一个人走,他真不知道该去哪里。

孙悟空挠了挠头,想了想,也说:“师父,俺老孙也跟着你吧。反正俺也不知道去哪里,跟着师父,至少还有妖怪打……哦不对,现在没妖怪了。”他说完,自己先笑了,可笑着笑着,又觉得没什么意思。

唐僧看着三个徒弟,心里一阵温暖,又一阵酸涩。他知道,他们不是不想走,是不知道该去哪里。就像他自己,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一样。

“好,”唐僧点了点头,“既然你们愿意跟着,那我们就先住到洪福寺,等真经整理好了,再做打算。”

李世民见他们师徒情深,笑着说:“好!洪福寺已备好房间,三位仙长若有什么需要,尽管跟朕说。”

宴席继续,可气氛却没刚才那么热闹了。唐僧看着眼前的佳肴,却没什么胃口,心里总想着如来佛祖的那句话:“若悟不透,便是取了真经,也终究是一场空。”他到底没悟透什么?是“功德”,还是“圆满”?

雨还在外面下着,金銮殿的窗户关着,听不见雨声,可唐僧却觉得,那雨声一直在他耳边响,像在提醒他,有些事,还没结束,有些路,还没走完。

宴席散后,唐僧带着三个徒弟和白龙马往洪福寺走。长安的夜晚很热闹,街上挂着灯笼,照亮了雨丝,也照亮了行人的脸。有小贩在叫卖,有情侣在并肩走,有孩子在雨中奔跑,笑声清脆。

孙悟空走在唐僧身边,看着街上的人,忽然问:“师父,他们都很开心,是不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要做什么?”

唐僧愣了一下,看向孙悟空,见他眼里满是认真,不像在开玩笑。他想了想,说:“或许吧。他们有自己的家,有自己的事,有自己的念想,所以开心。”

“那俺老孙的念想是什么?”孙悟空又问,声音里带着几分迷茫,“俺以前想当齐天大圣,想长生不老,后来想保护师父取经,现在取经回来了,俺的念想没了。”

唐僧沉默了——他也不知道孙悟空的念想是什么,就像不知道自己的念想是什么一样。他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,说:“会找到的。就像当年我们找取经路一样,慢慢找,总会找到的。”

孙悟空点了点头,没再说话,只是看向街上的灯笼,灯笼的光映在他的眼睛里,忽明忽暗。

猪八戒走在后面,还是往东边瞟,心里的兔子还在跳。他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,穿着蓝布衣裙,梳着发髻,正站在一家点心铺门口,手里拿着一块糯米糕,递给身边的孩子。他心里一紧,快步走过去,刚想喊“翠兰”,却见那女人转过头,脸上满是笑容,可那笑容,却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——记忆中的高翠兰,眼睛很大,嘴角有两个小梨涡,而眼前的女人,眼睛小了些,梨涡也没了,只是眉眼间,有几分像。

“请问……你是高翠兰吗?”猪八戒的声音有些发颤,手心都出汗了。

那女人愣了一下,看着猪八戒,摇了摇头:“这位仙长,你认错人了。我叫李秀莲,不是高翠兰。”

猪八戒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,像掉进了流沙河底,又冷又重。他勉强笑了笑:“抱歉,我认错人了。”说完,他转身就走,脚步有些踉跄,九齿钉耙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迹。

他走了几步,忽然听见身后的孩子问:“娘,那个长鼻子的叔叔是谁啊?”

女人说:“不知道,可能是从外地来的仙长吧。对了,你外婆家的高翠兰阿姨,当年不是也遇到过一个长鼻子的仙长吗?后来听说那个仙长去西天取经了,不知道回来没有。”

孩子说:“那他会不会就是那个仙长啊?”

女人笑了:“傻孩子,怎么会呢。那个仙长走了十四年,说不定早就忘了高翠兰阿姨了。”

猪八戒的脚步顿了顿,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,咽不下去,也吐不出来。他抬起头,看着天上的雨,雨丝落在他的脸上,凉丝丝的,像眼泪。他忽然明白,有些念想,其实早就没了,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。当年他在高老庄当女婿,以为那就是家,可后来跟着唐僧取经,走了十四年,家早就不是原来的家了,他也不是原来的他了。

沙僧走在最后,看着猪八戒的背影,又看了看前面的唐僧和孙悟空,心里忽然想起流沙河底的那九个骷髅头。那九个骷髅头,是九个取经人的,当年他吃了他们,以为能解恨,能忘记自己被贬的痛苦,可后来跟着唐僧取经,他才明白,恨解决不了问题,忘记也解决不了问题,只有面对,才能赎罪。

他忽然看见路边有个小孩,正踮着脚,想够树上的灯笼,脚下一滑,眼看就要摔倒。沙僧赶紧上前,伸手把小孩扶稳了。小孩抬起头,看着沙僧,笑着说:“谢谢叔叔!”

沙僧也笑了,这是他回长安后第一次笑,笑得很轻,却很真实。他摸了摸小孩的头,说:“小心点,别摔着了。”

小孩点点头,跑回了妈妈身边。沙僧看着小孩的背影,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——或许,他的念想,就是这样,帮一个需要帮的人,做一件需要做的事,不管是挑担子,还是扶小孩,只要有用,就好。

洪福寺到了,山门紧闭,门上挂着“洪福寺”三个大字,是李世民亲笔写的,苍劲有力。唐僧上前,轻轻敲了敲门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一个小和尚探出头来,见是唐僧,赶紧跪了下去:“弟子拜见师父!”

唐僧扶起小和尚,说:“起来吧,不必多礼。”

小和尚站起来,领着他们往里走。洪福寺确实翻修过了,比以前宽敞多了,院子里种着菩提树,叶子上挂着水珠,在灯笼的光下闪着光。禅房也收拾好了,四间房,唐僧一间,孙悟空、猪八戒、沙僧各一间,白龙马则被安排在马厩里,马厩里铺着干草,还放着新鲜的草料。

唐僧回到自己的禅房,禅房里很简单,一张床,一张桌子,一把椅子,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。他坐在椅子上,拿起通关文牒,慢慢翻开,里面的印记一个个映入眼帘:宝象国、乌鸡国、车迟国、女儿国、火焰山、小雷音寺、盘丝洞……每一个印记,都对应着一段故事,一段苦难,一段成长。

他翻到最后一页,是灵山的印记,金色的,很亮。他看着这个印记,忽然想起在灵山时,阿难、伽叶向他要人事,他没给,结果拿到了无字真经。后来他回去找如来,如来却说:“经不可轻传,亦不可空取。你如今空手来取,是以无字与你。”当时他觉得阿难、伽叶贪婪,可现在想来,或许如来的话是对的——任何东西,都需要付出代价,真经是,功德是,圆满也是。

他放下通关文牒,走到窗边,推开窗户,雨还在下,菩提树的叶子在雨中轻轻摇晃。他忽然听见隔壁禅房传来孙悟空的声音,像是在跟谁说话,仔细一听,才知道是在跟金箍棒说话:“金箍棒啊金箍棒,当年你陪俺老孙大闹天宫,陪俺老孙打妖怪,现在取经回来了,你说俺老孙该做什么?”

没有回答,只有雨声。

唐僧又看向另一边的禅房,是猪八戒的,里面很安静,想来是猪八戒睡着了,或许在梦里,他正吃着高翠兰做的糯米糕吧。

再远一点,是沙僧的禅房,里面也很安静,只是偶尔传来几声轻轻的念经声——沙僧一直很喜欢念经,说是能静心,能赎罪。

唐僧轻轻叹了口气,关上窗户,回到桌子旁,点燃油灯。油灯的光很暗,却照亮了桌子上的真经——一叠叠的经卷,用布包着,很沉,沉得像他们十四年的路,沉得像他们每个人的过往。

他拿起一卷经,慢慢翻开,上面的字是梵文,他认识,却忽然觉得看不懂了。以前他觉得,真经是用来度化世人的,可现在他觉得,真经首先要度化的,是自己。

他想起当年在女儿国,国王对他说:“御弟哥哥,你若不走,我便把整个女儿国都给你,我们一起治理国家,好不好?”当时他拒绝了,说“我是出家人,要去西天取经,不能留恋红尘”。可现在想来,他当时真的是因为“出家人”的身份,还是因为害怕——害怕自己会动摇,害怕自己会忘记取经的目标,害怕自己会像猪八戒一样,沉迷于红尘?

他又想起当年在三打白骨精时,他误会孙悟空,把孙悟空赶走,孙悟空跪在他面前,说“师父,俺老孙不是故意要杀她,她是妖精,要吃你啊”,他却不听,执意要赶走孙悟空。后来他被黄袍怪变成老虎,才知道自己错了,才知道孙悟空的好。现在想来,他当时为什么会误会孙悟空?是因为他肉眼凡胎,看不出妖精,还是因为他心里有“疑”——怀疑孙悟空会叛离他,怀疑自己选的徒弟不对,怀疑自己走的路不对?

十四年的路,他遇到了很多妖魔鬼怪,也遇到了很多人,很多事。他以为自己取到了真经,就悟透了一切,可现在才发现,他连自己都没悟透。

油灯的光闪了闪,映在唐僧的脸上,他的眼神里,有迷茫,有困惑,也有一丝坚定。他知道,他的路还没走完,他的“取经”还没结束——以前是取“外在的真经”,现在是取“内在的真经”;以前是度化世人,现在是度化自己。

他拿起笔,在一张纸上写下四个字:“归程即起点”。

窗外的雨还在下,可他忽然觉得,这雨不是冷的,是暖的,像当年在五行山脚下,孙悟空为他挡的那场雨,像当年在火焰山,猪八戒为他找的那碗水,像当年在流沙河,沙僧为他挑的那副担。

他知道,接下来的路,或许比西天取经更难,因为他要面对的,是自己的内心,是自己的过往,是自己的迷茫。可他不怕,因为他还有三个徒弟,还有白龙马,还有他们一起走过的十四年。

他放下笔,看向窗外,菩提树的叶子在雨中轻轻摇晃,像是在点头,像是在说:“对,归程即起点,你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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